宮前的流水,滿滿溢出的都是月色。
吳剛還在伐桂,玉兔還在搗藥,而我還在思念。
地板是冰涼的,廣寒宮的地面尤其如此。雖說它是那樣琉璃金漆,精致華麗,可走在上面,涼意從腳下襲上心頭。近千年的寂寞,近寂寞這我的心。
縱使我穿戴錦繡絲綢,佩著珠寶玉器,秀麗長發與長袖纏綿,我在這孤寂的廣寒宮中獨舞,華麗的舞步一定不會糾纏些許贊賞和留連,旋轉而起的影像一定不會讓這沉寂了上千年的廣寒宮生機盎然。縱使擁有明眸皓齒,容貌嬌美,凡間的人們也只會對著月亮說:月圓漂亮,不知嫦娥怎樣?我被孤立了,好像把金絲鳥關在籠中,又鎖在了漆黑的房間里。
也許某種東西是種錯誤。月亮是冷的,月色更冷,它是廣寒宮的悲傷,是我的寂寞。
我在等,等著他,可能他還在怨我,又有誰知道,我甘愿忍受著一份莫名的傷感和寂寞。造化弄人,難道成仙必定要付出心愛的什么?若是說在飛天之時,還能有些欣喜,到此時,理出的只有不盡的惆悵與愁緒。
我還在等,一只等。聽見聲音我會欣喜,是否是他上來著我?聽見聲音,我會難過,因為廣寒宮只有伐桂呻吟聲有著節奏,玉兔搗藥聲有些慘然。甚至流水聲都沒有!是月色,霧氣彌漫的月色。我是感覺不到冷的,廣寒宮的冷是我心里的悲;我也是感覺不到暖的,滿心悲涼寂寞著,從何而來的暖意?
我想繼續等,等他一千年。
淚,哪來的淚?
或許以后會習慣,默默地獨守清幽地廣寒宮。翩翩起舞地長袖會劃開這霧氣的月色,和風細碎的舞步會跳出無情感的節奏。終有一天,我會不那么寂寞。
月,已有千年。
千年的廣寒宮掩飾不住它的心痛,或許它一只讓自己風淡云輕,有些晦澀的畢竟已經溜去。寂寞是繼續著的,誰又能阻止這種哀愁?
只有我和廣寒宮,我擁抱著它,它便給了我寂寞;我擁抱著寂寞,它便給了我等待。
會有一天,等到他上來,看到我忍耐著寂寞,卻又是那樣堅強地等待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