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頂的炊煙漸漸地鉆出了溫暖的煙囪,如一層輕紗,給害羞的天空蒙上了一層面紗。天空又像個偷喝了酒的小娃娃,臉蛋由淡紅變為了緋紅,又由緋紅變為深紅了。盡管有一層面紗,卻仍擋不住太陽似火的熱情。那“火苗”時常鉆出來,又縮回去,反反復復,永無休止。終于,太陽變得睡眼朦朧,抵擋不住睡眠的誘惑,又回到大山媽媽的懷抱了。此時,天空披上了薄如蟬翼的金紗,如一件睡衣,擁住了天空。
終于,天色暗了下來。
人們都說,鄉村的天黑的早。今天一見,果真如此。有些人家的晚飯還未弄成,天就像被人打破了墨水瓶子似的,變成了一片肅穆的黑色。可是,它并不像“水泥叢林”的天那么莊重而深遠,而是繁星點綴。天那么低,似乎一抬頭,就能看到星星上的塵埃;似乎一伸手,就能摸到月亮上的坑。一陣微風吹來,送來田野獨有的泥土清香。風那么輕,而天上的星星卻搖搖欲墜,好像我一伸手,星星就會自己掉下來似的。天上的星越來越多,如顆顆珍珠灑落在烏黑的紙上,那么迷人,又那么光彩奪目。
鄉村的燈不象霓虹燈那么五彩繽紛,卻有著一種素凈的美。它們大多是黃色的,與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。它們遠遠地相望,而又靜靜地相守。水邊的漁船上,時常露出一星半點的燈光,在江面上搖曳著,如躺在搖籃里的乖娃娃。
我躺在田野上,望著天,等待著,等待著美麗的月兒。終于,月兒上來了。在它上來的一剎那,大地間久失的寧靜又回來了——白天,大地是熱鬧的:星星出來時,大地是活潑的。而唯一寧靜的時段,則是它——月兒掌控的時段。這,是一輪彎月,它嵌在深黑色的天空中,顯得清新嫻靜。在城市里,我從未察覺到這世間還有這樣細如絲線,亮若白金的玉華。
我又換了個姿勢——趴在了田野上。又似乎感覺到有那么一些小昆蟲也在和我一起看天。它們也都屏氣斂息,像是怕打破了這寧靜的夜晚,又像是怕打攪了我的興致。周圍那么靜,連一聲蟲鳴鳥叫也沒有。
樹木睡著了,月亮這位慈祥的母親灑下了一片月光,像是為樹木披上了一層被子,又像為它們籠上了一個如輕紗般美妙的夢。
夜深了,我回家了。田野上的那個水印,漸漸淡了,慢慢,恢復了原樣。
呵,還是那個夜,還是那輪月,還是如此寧靜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