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萬是我的鄰居,四十八九歲年紀,矮矮墩墩的身材,滿臉橫肉,表面看不吭不哈的,寡言少語的性格大約是工作性質(zhì)造成的,他是第一棉紡織廠的門衛(wèi),經(jīng)常值夜班,工人們都在車間里干活兒,整整八個小時幾乎不與人接觸,久而久之就養(yǎng)成了不愛說話的習慣。
老萬的老婆我管她叫楊嫂,城鎮(zhèn)居民,勤勞能干,平日里把房前屋后種植一些絲瓜苦瓜辣椒茄子之類的蔬菜,貼補家用,為人和藹善良,時常把她辛苦種植的蔬菜送一些給我,其實我一個人不怎么做飯,有時在食堂吃飯,有時找?guī)讉€哥們下館子搓一頓,有時就在家里泡一碗方便面就把一餐打發(fā)了,跟她說過多次讓她把蔬菜留著自己家里吃。她總是說,一家三口吃不完,硬塞給我。
老萬的女兒萬佳琴二十三四歲,第一棉紡織廠清潔工,萬佳琴千不該萬不該長得像她爸,寬盤子大連,眼睛突兀,像金魚龍睛,看著有些瘆人,紡織廠是女人成堆的地方,女多男少,比例大約三十比一,多少模樣不錯的女孩因為缺少男人嫁不出去,萬佳琴自然就連奢望都沒有了。
楊嫂一天又給我送菜順便就問我:“李老師,你怕是有三十歲了吧?怎么不找一個對象把婚結(jié)了?”
我說:“不急,沒錢買房子呢!結(jié)婚租房子住女人一般都不樂意,再加上這幾年紡織行業(yè)不景氣,廠里不招工,我這個老師教誰去?”
楊嫂說:“我看著都著急,你自己倒還不著急。”然后唉聲嘆氣地離去了,我想,她究竟是在替我著急還是替她的女兒萬佳琴著急呢?該不是打我的主意吧?隨即我就否認自己的想法,在棉紡織廠職教老師很吃香,每一次招工進來的美女都是先經(jīng)過我們的手然后才進車間,近水樓臺先得月嘛,找一個漂亮女孩根本不成問題,我們那一幫哥們不都捷足先登了,這一點楊嫂完全清楚,想到這里我都為自己的自作多情羞愧得臉紅。
最近,廠里不斷傳出緋聞,先是說馬廠長有二十幾個情婦,有人就表示不理解說,那些基層干部畏于馬廠長淫威讓馬廠長玩弄也就算了,你說你一個紡織女工,一個人照看幾十臺織布機,一天要走幾十公里路程,累死累活,為什么還用熱臉去貼馬廠長的冷屁股?另有人說,這你就不懂了吧?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,只要抓住了馬廠長這根長桿子總有爬上去的希望。還有人說,真他媽的是世風日下,做女人連這個底線都突破了,這世道就沒救了。
接著,楊主席又被檢察院提起公訴,貪污受賄,玩弄女性,據(jù)說要判刑。
這一些熱鬧事兒按說都跟老萬家打屁不沾大腿,老萬一個看門老頭絕不會有哪個女人對他投懷送抱,地位低下,收入不高,其貌不揚。粗話說,癩子癩雞巴,一頭都不頭。
萬佳琴其丑無比,當初勞資科茍科長大約嫌她長得太丑,分配工作時就直接把她安排當清潔工,技術(shù)性不強,收入也受影響,年齡老大不小了,愣是沒有一個男性公民正眼瞧她一下,所以跟緋聞八竿子打不著。
可是,老萬卻突發(fā)奇想,他干脆把自己的女兒做了。那天上午,楊嫂照例扛著一把鋤頭找一些田邊地頭開荒種地,萬佳琴下夜班在廠里職工浴室洗漱一下匆忙就回家躺下了,生活沒有帶給她多少樂趣,自己也就少一些愛好,拖著疲憊的身心很快就睡熟了。
老萬也是下了夜班,他照例要喝幾口早酒,一碗排骨面,一個咸鴨蛋,幾?;ㄉ?,一塊臭豆腐,一杯散裝酒。當他醉眼朦朧回到家里的時候,女兒萬佳琴發(fā)出均勻地細碎鼾聲,一股成熟女性氣味充斥滿屋,高聳的乳房毫無遮掩,老萬眼前浮現(xiàn)出馬廠長玩幾十個情婦的情景,同樣都是人,我老萬除了那個老女人還是那張核桃皮,眼前不就是一個現(xiàn)成的女人嗎?老萬不管三七二十一像一頭野獸猛撲上去......
萬佳琴從睡夢中驚醒了,她完全沒想到這個對她進行性侵害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,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滾落下來,她還不能聲張,第一,會把父親送進監(jiān)獄;第二,毀了自己名聲,將更加難以嫁人。所以只能打碎門牙往肚子里流血。
晚上,我下班回到家,楊嫂過來跟我打商量對我說:“李老師,你白天不在家能不能把房子借給我們家佳琴休息?她在家多有不便,那個老狗日的不是人呢!”我看見楊嫂眼淚斷線一般落下來,我本來覺得這事兒太荒唐,我一個單身男人哪能屋里關(guān)著一個女人?說出去豈不是名聲毀了?如果萬佳琴是個漂亮女孩我也許就答應(yīng)了,但是......
楊嫂見我猶豫著,突然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,我想,反正在這個廠也工作不下去了,廠里長期不招工,職業(yè)培訓學校終歸辦不下去,我一咬牙說:“我把房子轉(zhuǎn)租給你們家吧,我打算到南方去另謀出路。”
第二天我扛著行李卷離開的時候,老萬又是醉醺醺地回來了,我看著他那張扭曲的臉恨不得狠狠抽他兩耳光,但是轉(zhuǎn)念一想,這些都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呢?社會風氣就是如此,我無奈地搖了搖頭,離開了那塊骯臟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