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兒的出生不只忙亂了我一人,老公那天的表現,至今還是緊緊抓在我手中的把柄,這些“小辮子”可以讓豪氣沖天的他立刻垂頭喪氣,并且屢試不爽。
自從我懷孕,老公調整了他的作息時間,和我基本保持一致:我聽音樂他聽音樂,我看書他看書,我睡覺他睡覺,我散步他散步。最可氣的是,我吃什么他吃什么,我什么時候吃,他什么時候吃。雖說對我的照顧是無微不至,但結果是,我的肚子一天一天長大,他的肚子也一天一天地見長,并且和我保持同步。晚上一起散步,遠遠看去,像兩個大肚婆。
那天,吃完晚飯,我和老公一人一個枕頭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看書聽音樂。我在床上困難地翻身想坐起來,突然,聽見肚子里“喀吧”一聲,好像什么斷裂的聲音,正在納悶,感覺兩腿之間一股熱流沖涌而出。雖然此前看過關于分娩的流程,但是突如其來的狀況還是讓我沒了主張。我推了推在一旁看書的老公,他習慣性地伸出手打算摸摸我,摸到手濕,便問:“你沒事吧?多大了還尿床?”
“不好了,我可能要生了,破水了。”我一著急,眼淚下來了。
“不會吧,還差20多天呢!”老公嚇得從床上掉了下來,“千萬別慌,咱上醫院。”他慌慌張張地找車鑰匙、拿錢包,滿頭滿臉的汗,那叫一個忙。我不哭了,怕再哭他也該哭了。
去醫院的路上,老公不敢開快車,急得一路喇叭聲不絕于耳,每隔10秒問我一次:“疼嗎?”我回答了N遍“不疼”之后,口干舌燥地到了醫院。
停好車,老公飛也似地跑了,留下一句:“我去掛號找大夫,你慢著點!”
我舉目望去,昏暗的醫院大院里連個能求助的人都沒有,那叫一個生氣:有這樣慌張的老公嗎,到底誰生孩子啊?!
等我挪進急診大廳,看見小護士邊推著車邊教訓我家老公:“有你這樣當丈夫的嗎?都破水了,還敢讓孕婦自己走,出什么事有你后悔的!”老公一個勁地點頭,一個勁地擦汗。
然后,是跟著護士左一個彎右一個彎地奔產房,當然,我是躺在床上被推著走的。護士問我:“開始宮縮了嗎?疼嗎?”我也奇怪呢,書上說的不是這樣啊,怎么就沒什么感覺呢?
到產房,大夫忙著檢查,告訴我,胎兒還正常,可以等待順產,叫在一邊緊張得直搓手的老公去辦入院手續。
“等等看,夜里12點還不見宮縮,就吃蓖麻油炒雞蛋。”大夫交待護士。
接下來的幾個小時,我躺在病床上,不能下地。我著急啊,問老公為什么肚子還不疼,老公想了想,說:“這個,基本上,我還是去問問大夫吧!”
我睡著了,迷迷糊糊地聽見老公說醫院的服務就是好,還有消夜吃,怎么這么難吃!
護士不知什么時候進來給我量體溫,聽胎心音,問我:“開始疼了嗎?”
“還是沒反應,我什么時候生啊?”
“不會啊,吃了炒雞蛋應該開始了呀?”護士奇怪。
“什么炒雞蛋?”我也奇怪。
“剛才給你的雞蛋吃了嗎?”護士轉過頭問我老公。
“吃了啊,不過可真難吃,我從沒吃過這么難吃的雞蛋。”
老公的回答讓護士哭笑不得:“誰讓你吃的,那是讓你給你老婆吃的。催產的啊,你就小心吧!”
護士出去拿了支針進來,看見老公揉著肚子發呆,邊給我打針邊說是催產素,一會有感覺叫她,抬頭嚇唬老公:“一會肚子痛告訴我,叫你嘴饞!”
沒半小時,我的腰開始痛,并且一陣比一陣厲害。我不能下地,腳抬得比較高,平躺著,難受得沒法說,就哭,埋怨老公吃了我的炒雞蛋。老公替我擦汗擦眼淚,說:“再不吃了,不好吃,可難吃了,真的。”然后他開始一次一次地出去,叫醫生,上洗手間,叫醫生,上洗手間。
大夫每隔半個小時進來替我檢查一次,我就問她一次:“沒事吧?我老公也沒事吧?”大夫剛開始不耐煩,后來就樂了,幸災樂禍地告訴老公:“你沒事。天快亮了,給你老婆弄點吃的,她快進產房了,需要補充體力。”
我哼哼了很久,進產房的那一刻,老公才滿頭大汗地跑回來。打死我也想不到,他居然給我拿來一只醬豬蹄!我哭!大夫笑翻了:“你吃吧,不然放那兒,等會出來我吃,我也餓了!”老公望著大夫,一臉不解:“這是她平時最愛吃的呀,我跑好遠才買到!”也是,平時我是愛吃,可是我的傻老公,這是平時嗎?有產婦邊生孩子邊啃豬蹄的嗎!也難為他,天還沒亮呢,他打哪弄來的!
老公把油乎乎的醬豬蹄交給護士,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,要陪我進產房,卻被護士攔在“男士止步”的牌子后面。老公快和那小護士急眼了:“不是提倡丈夫陪老婆一起生孩子的嗎?我不介意!”護士不急不躁地告訴他:“你不介意,別人介意,里面還有其他人的老婆!我們醫院就這條件。”
說不上千辛萬苦,我順利地生下了女兒。看著她小老頭一樣的臉,我那叫一個幸福。女兒太像她老爸了,我著急抱著女兒見我的笨老公一功德圓滿,讓他也盡快看到他的女兒。
產房門口,老公一臉的緊張,看見我完好無損笑瞇瞇地出來,他一屁股坐在地上,嚇得旁邊的小護士趕緊攙扶。老公的臉色比我還蒼白還疲憊,緊緊盯著我的臉,興奮地大叫:“我生了,我終于生了!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!”門口的人沒有不樂的。到底是誰生了啊?我的臉都紅了:誰家老公這樣!
看著老公一臉幸福地抱過女兒,我的笑容還沒展開,就被他一句話氣回去了:“我說,這是你剛生的孩子嗎?怎么我看著像猴?如果沒錯,是我女兒,我可以親她嗎?”他一本正經地看看女兒,看著醫生,又問:“你肯定這不是猴?是我女兒?”大夫沒好氣地告訴他:“我敢肯定是你太太生的,至于是不是猴,那得問你!”老公釋然,抱著像猴的女兒親了又親,然后,在大庭廣眾之下,往我臉上狠狠地啃下來,弄得我滿臉口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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