單位里新來的小伙子叫宋凡,上班半年,許多同事還叫不出他的名。這是個局級單位,上上下下,200多人,大家的目光緊緊盯著位子、票子、車子、房子,也就忽略了新來的小伙子,因?yàn)樾』镒觾H僅是個普通職員,又無社會背景,誰也不拿他當(dāng)回事。
宋凡能力有限,業(yè)績平平,沒有令眾人注視的專長。他個兒矮瘦,小鼻子小眼,說話尖聲細(xì)語,言不出眾,貌不驚人,連出風(fēng)頭的那點(diǎn)能耐也沒有。
這天上午,一位二十幾歲的少婦來到唐局長辦公室,望著端坐在老板桌后的矮胖中年人,她怯生生地問:“您是唐局長?”
唐局長答應(yīng)一聲,打量著少婦:“有事嗎?請坐。”
少婦羞澀地在一旁沙發(fā)上坐下,雙腮泛起兩朵紅云,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。唐局長的目光不時從少婦身上掠過,少婦衣著樸素,舉止端莊,不搽脂粉不描眉,清純俏麗,小巧的身架配上那副可憐巴巴的臉蛋兒,給人一種柔弱的美。
唐局長盡管公務(wù)很忙,但對這種“柔弱的美”還是動了惻隱之心,認(rèn)真聽取了少婦的訴說。
少婦說她叫春萍,與宋凡結(jié)婚還不到一年,夫妻之間就出現(xiàn)了裂痕,宋凡對她很粗暴,抬手就打,張口就罵,日子簡直沒法過。
唐局長聽后,雙手一攤:“清官難斷家務(wù)事,你們小兩口鬧矛盾,我很難說話,況且我對宋凡的印象很淡薄,這類事他不可能聽我的。”
春萍一聽,眼淚都急出來了,以乞求的口吻說:“您是他的頂頭上司,他又是個官迷,做夢都想升官,您出面教訓(xùn)他一頓,他怎敢不聽?求您救救這個家吧。不然我就被他折磨死了,我真想自殺!”
這樣的事,說到底屬于領(lǐng)導(dǎo)的分內(nèi)工作,況且春萍又如此惹人愛憐,于是唐局長答應(yīng)破例管一回。
春萍走后,唐局長當(dāng)即叫來宋凡,從加強(qiáng)精神文明建設(shè)的戰(zhàn)略高度,官腔官調(diào)地把小宋訓(xùn)了一頓。
唐局長的訓(xùn)斥果真厲害,一連半個月,這對小夫妻相安無事,春萍再也沒來找局長告狀。
多日不見春萍,唐局長心里倒有點(diǎn)空落落的,后悔當(dāng)初不該對宋凡太狠,讓他們小兩口隔三差五地鬧一場,自己時不時地幫助淚美人做些事情,這種“憐香惜玉”倒也挺有滋味。
真是想什么來什么,一天傍晚,唐局長的手機(jī)嘀嘀響起,一聽竟是春萍打來的電話。春萍說有特別重要的事要見他,地點(diǎn)在天曲酒吧門口。春萍是哭哭啼啼給他訴說的,唐局長是軟心腸的男人,最憐愛淚美人,也就爽快答應(yīng),飛速趕去。
二人見面后走進(jìn)酒吧,邊飲邊談。
春萍說:“丈夫要和我離婚,我不想離,求您幫個忙,勸勸他。”
唐局長一臉驚詫,問她究竟怎么回事。她臉兒紅紅的,說是自己有個男朋友,幽會時不巧讓丈夫撞上了。春萍說到這里扯開上衣拉鏈,顯露出雪白的胸脯:“瞧,我身上被他打得青一塊紫一塊。我想過了,這事只有您才能擺平!”映入唐局長眼簾的是雪山平原,白花花一片,令人意亂目眩,至于她身上是否真的是青一塊紫一塊,他已無心細(xì)看了。他說只要她肯答謝,他有能力擺平這件事。
春萍當(dāng)即偎依在唐局長的懷里,說是只要他能管得住丈夫,要什么她給什么。于是。二人找個包間,度過了銷魂的一夜。
天亮分手時,春萍問唐局長:“你打算怎樣整治我的丈夫?批評他?排擠他?再不然讓他下崗?”
唐局長胸有成竹地?fù)u搖頭,冷笑一聲:“唐僧對付孫猴子,靠的是一頂緊箍帽。現(xiàn)在我也要給你丈夫戴上一頂緊箍帽,叫他俯首貼耳地圍著我的指揮棒轉(zhuǎn)。”
幾天后,宋凡竟然出人意料地提升主管宣傳的副科長,同事們面面相覷,誰也沒想到他有這等神通。宋副科長對唐局長百依百順,對春萍睜只眼閉只眼,再也不提離婚的事。
唐局長得意地對春萍說:“對于想當(dāng)官和怕丟官的人來說,烏紗帽就是緊箍帽,只要戴上這頂帽,一念咒語就靈驗(yàn),他自然乖乖地束手就范!”
三個月后,唐局長調(diào)往外市工作。在餞行酒宴上,唐局長對坐在身邊的宋副科長含蓄地說:“我的緊箍帽今后對你可能不靈了。”
宋副科長詭譎地一笑,探身在唐局長耳邊低聲說道:“春萍不是我的妻子,是我花錢租來的一頂緊箍帽,給你戴上后,一念咒語,還當(dāng)真靈驗(yàn)!”
唐局長先是大吃一驚,接著也就釋然一笑,自我解嘲地說:“官場嘛,當(dāng)然有各種各樣的緊箍帽,彼此彼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