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思念著一個人,在城市的那邊。
他因得了胸壁結核性囊腫做了手術。肌肉被切去一大塊,骨頭被拿掉了三根,臉色慘白,臉頰都凹下去了,拿東西的時候,手不停地顫抖著。
后來,他回了家,休養了幾天,可以下床走路了,但傷口那兒還是麻木的,他就要回老家漢川過年——說是過年,可家里人知道,他是丟不開那邊打工的活兒。大過年的,正是他的老板用人的時候啊。
他的妻子和孩子怎么勸也沒用。沒辦法,他的妻子和孩子只好同意,但一定要送他。可他就是不讓,一個人顫顫巍巍地上了車。
他的妻子和孩子只好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打去,一個短信接一個短信發去。多著急啊!一個丈夫病還沒有痊愈,就又去奔波!多心疼啊!一位爸爸傷還沒有好,就又要回老家!多揪心啊!
妻子時時刻刻想著丈夫該沒事吧?不會出什么問題吧?孩子分分秒秒想著爸爸別忘了吃藥啊!爸爸的病不會又犯了吧?萬一又有什么問題怎么辦!
他就是我的父親。
我可真擔心他,擔心他有一丁點閃失可怎么辦?想著他,如果抵制不住煙、酒、牌的誘惑怎么辦?他若抽了煙,喝了酒,打了牌,傷口就會裂開,裂開了又要縫針——他已經縫了十六針呀!我真想現在就飛到爸爸那邊,看他忘了吃藥沒?抽煙、喝酒、打牌沒?用熱毛巾敷了傷口沒?吃了水果蔬菜沒?但我現在在上課,不能去看他。
在城市的這邊,我在思念一位城市那邊的父親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