嗞—嗞—，只見桌上留下了一條三八線，醒目，扎眼。

美術課上，我去了趟語文老師辦公室。等我回來時，老師正在改上一次的美術作業，很快老師就將改到我這。我趕緊翻美術本，眼前的一幕讓一向文靜的我竟然爆發了。美術本上面已經被畫的“面目全非”，有人用顏料筆畫了很多豬尾巴似的“螺旋圈”。這不是故意害我出丑嗎！趁老師還沒到，我得找出“兇手”。我的同桌陸一平時總最愛弄惡作劇，尤其是捉弄完同學后他的亮閃閃的小眼睛看著就讓人不舒服。“你平常耍我就算了，還畫我的本子，真是的。等會你必須向老師交代。”我就指著他的鼻子，壓低了聲音惡狠狠且很肯定地說道。我的同桌似乎露出了無辜的表情，小眼睛傻傻地看著我，嘴唇剛要張開，就被我頂回去了。“你還裝，哪個人做了壞事會說出來的。”“這……不……不是……”小眼睛有些亮閃閃，她似乎想證明自己的清白。我可不會給他任何機會，沒等他說完我分明看到了自己的唾沫星子：“你還狡辯？除了你還會有誰——”

老師應該聽到了這邊的異常，快步來到我的“戰場”。老師明顯氣得不行，那根頸脖上暴突地青筋就在傳遞不祥的信息。終于，教室里傳來嚴厲的聲音：“剛才為什么大聲說話？你看看你的畫？怎么畫成這樣？——去墻角站。”“老師！不是我——”我便站起來解釋到。可老師根本看也沒看我，拿手往墻角一指，聲音又大了一倍喊道：“墻角！去！”老師扭頭時那根頸脖上暴突地青筋顏色似乎更深了！我很不服氣地拖著兩腿挪到了“禁地”。遠遠看著那亮閃閃的小眼睛，我的心怎能平靜？

“鈴鈴鈴”下課鈴一響，老師一走，我三步變兩步的沖到我同桌面前，握緊拳頭用力捶響桌子，用手指著他說：“你的惡作劇成功了，很開心吧！”正是這樣引來了同學們的注意，大家都看著我們，下課后的教室竟是死一般的寂靜。可我還是繼續喊到：“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，真的好受嗎？”“我用同樣的方法捉弄你？你會開心嗎？”“怎么？沒話說了吧？這就是做賊心虛了吧？”“不是這樣的。”“不是？我看就是。”我邊說邊沖上講臺，拿來一支粉筆，重重地在桌上畫了一條醒目的“三八線”，又大聲吼到：“這是你的地盤，這是我的地盤。不可超線，要不然就有好果子吃。“”我永運都不會理你了！”……

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時間里，我是怎么跟他同桌的。一開始的幾天里他好像要跟我說些什么？但我是絕對不會給一個已經被我判了“不可饒恕之罪”的罪人機會的。他看到的盡是我緊閉的嘴唇和緊鎖的眉頭。幾天之后他便沒敢再開口，我想我的可怕她已經見識到了。我開始期待他乖乖向我道歉那一天的到來，而且那天我要“昭告全班”數落他。我分明開到了他低垂的腦袋和微閉的小眼睛。

“海杰，下了課我到校門口等你，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。”一天下午放學，李燕玲塞給我一張紙條，匆匆看了我一眼，轉身就走了，顯得有些慌張。李燕玲是我的好姐妹，一直坐在我后邊，平時無話不談，怎么這會還要用這種方式約我？難道她有什么難言之隱？

書包我很快便收拾好了，下樓時我朝校門口張望，李燕玲就在那等著。“燕玲！什么事這么神秘呀！”我用手扯了她的袖子笑著說，“還非得拉我出來說？”她看著我，表情有些僵硬，想笑又沒笑出來。她的眼神開始有些飄忽不定，老盯著過往的學生的鞋子。“燕玲！到底怎么了？”我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臂。她還是沒回答我，卻一把拉過我的手，小跑到圍墻邊的一顆苦楝樹下。她的眼睛一進入我的眼，亮閃閃的，沒想到她竟然掉淚了。“我有罪！海杰！”她的嘴唇微微開啟，我卻聽得清清楚楚，我愣住了，也不知道開口說話。“陸一，你錯怪了他！”燕玲哭得更大聲了，“那天在你美術本上畫圈圈的真不是他！”我拼命搖著頭說：“不可能，這不可能！”“其實——其實是我畫的”燕玲的眼里滿是肯定，“那天，陸一進教室偏晚，我悄悄從你那拿來美術本，順帶捎上他特有的彩筆，匆匆在你本子上畫上了，等他回到教室他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。我本想借你的手狠狠氣他。——可是沒想到，事情竟然是那樣子。對不起，海杰！之前，我看到陸一被你狠批的樣子很解氣。但之后看到他渾渾噩噩的樣子，老在大家面前抬不起頭，說實話，一想到過去多年的時光里總是他給我們帶來快樂，讓我們學習不再枯燥無味，一想到在我們學習不理想時給我們加油鼓勁，而我卻因為一件他并未做的事而疏遠他，我心里又特別難受！我原諒了他過去的惡作劇，我希望你和他都能原諒我的惡作劇。我希望我們還是好同學，想到我們不久就將畢業我就想哭，我真心希望這里留下的是我們最美好的回憶。所以——”我打斷了她后面的話，伸出雙手緊緊地把她抱住，我想我的眼睛已經朦朧，“沒事的，你放心！我知道我該怎么做”。是呀，一想到不久就將畢業我也會想哭！

“我有罪！陸一！”

……

“我不想你像很多書上作文寫的那樣，在我還沒意識到將失去一份友誼時，你就悄悄隨爸媽轉學，離開了我們——”

“呵呵——”

嗞——嗞——桌上的三八線被悄悄擦去，不再醒目，不再扎眼。陸一的小眼睛依然亮閃閃的，看起來卻很舒服。真不知道，畢業的時候我們都會哭泣著喊“再見嗎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