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幼時即惡學。思貧無從致業以交,每假借于績好之生,手自筆錄,計時以還。時太短,師太嚴,行動不可顯之,弗之怠。錄畢,偷傳之,不敢稍逾約。以是人多以業假余,余因得遍抄群書。即交時益思正確之策。又患有嚴師暗人在旁,嘗趨班室之外,從他班之先達執冊叩錄。先達時緊籌厚,求冊之人無數,未嘗稍多一冊。余立侍左右,執筆疾錄,不惜以媚獻好;或遇師突訪,坐立正,聲立絕,不敢出一聲以招之;俟師走之,則又疾抄之。故余雖愚,卒獲得以交業。
當余之歲漸高,日負眾科之冊行各班室之間。人多嘴雜,常有暗人雜其中,或至師至而不知。課畢,欲走戶外而不得行,嚴師持鞭厲呵,以言訓之,久而乃停。至師室,師出冊再算之,無高人慈友在旁。同班生皆坐課室,擁當堂課業之書,持憤書之筆,既聽堂又錄文,不受他方干擾;余則抓耳撓腮處師處,急若油煎,因有多課業未成,不思課后之樂不隨人也。蓋余之過錯且悔若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