揚州,果然不負其盛名。
今年夏天,懷著滿腹的期盼,我來到了這個充滿詩意的地方。
來的第一天,就下起了雨。江南的雨不比北方的雨,總是溫溫柔柔的,讓久居北方的我第一次聞到了江南的氣息。
風到這里就是粘,粘住過客的思念。雨到了這里纏成線,纏著我們留戀人世間。我戴著耳機,調到林俊杰的江南,只手撐著桐油傘,走在斑駁的青石板的小巷中。細雨打在桐油傘上,發出好聽的沙沙聲。我慶幸自己來對了地方。
鞋子踏在路上的小水汪中,濺起的水花弄濕了我的藍色碎花裙子。但我并不在意——要的就是這種感覺。
我靠近小巷的一邊,伸出五指輕輕撫著墻上裂縫中的綠蘚。一股柔和滑過指尖。我抬頭望望,細密的雨紛紛落下,滴到睫毛上,便成了一道水簾。我擦擦眼睛,繼續往前走。
想起了一首詩。“清明時節雨紛紛,路上行人欲斷魂。借問酒家何處有,牧童遙指杏花村。”
我望望前方。仿佛看見了細雨霏霏中,一個人青衫落拓,向一位牧童問路——多好的一幅白描畫!只是,那位牧童還在否?
想想,當年隋煬帝在此開鑿大運河之時,揚州隨著瓊花而名芳天下。揚州這個千古名城,更因為杜牧而添了幾分婉轉。
天青色等煙雨,而我在等你。炊煙裊裊升起,隔江千萬里。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,就讓我為遇見你伏筆。
不知何時已換成了青花瓷。我將雙手背起,閉上眼睛。這場雨,是否會為我遇上一位落魄詩人而埋下伏筆呢?
我不知道。
白居易在一首詞中說道:“江南好,最是憶杭州。”我想,對我來說,今生最好的回憶恐怕就是憶揚州了。
我伸出手,試圖接住匆匆而過的雨水。但它在指尖打個轉兒,就又奔向了大地。
蒙蒙雨霧中,一個身影越走越遠。漸漸地,淡成了一幅水墨畫。
回眸凝望,還是那個青山隱隱水迢迢的揚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