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學回家的路上,帶著下午練翻牌的疲憊,慢慢地走。橋上有點風,可以聞到自己的汗味。
遠處走來一個人,大包小包掛滿了肩頭,還有一個用棍子挑著的長長的袋子搭在左肩上。他的頭抬得很高,腳步輕快地走著。聽他袋子里發出的瓶子撞擊聲,今天的收獲一定不少,所以心情愉悅,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,眼睛也瞪得很圓,在他身上沒有一絲其他拾荒者頹廢的樣子,讓我覺得,這個人很特別,不一般。
不遠處迎面來了一輛特別高的大卡車,速度極快,帶著一團烏黑的煙塵,不用說,是排出的廢氣和掉落的沙子所致。我常被沙子迷眼,于是便下意識地用左手擋了下眼睛,可就是這個動作,讓快要走進我的他腳步緩慢了下來,他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來,定定地瞅著我,那意思好像在說:你是怕我弄臟你嗎?我愣了,接下來,他的行為讓我差點跌下眼球:他用夾著煙的右手接過肩上的棍子放在右肩上,然后,緊貼著一米左右的人行路的邊沿行走,左臂緊緊貼在身上,他在盡量遠離我!
我是傷害到他了嗎?是的,我想是的。我無意間的動作一定讓他誤會了,或許我這樣的動作,他看得太多了,已經形成了習慣,讓他不自覺地想到要約束自己遠離別人,免得讓人家討厭。一時間,我感覺大腦一片空白,有點想哭,我竟傷害到了他,我真的沒有討厭他或讓他離遠點的想法,我只是怕被沙子迷了眼睛,可是,我無法向他解釋,我與他只是偶爾相遇彼此陌生的兩個人。唉,我不知如何是好,心里充滿了自責。回家的路上,我傷害到了他,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家,有沒有家人,如果沒有,那我豈不是會更慚愧?
前腳剛進了家門,后面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雷聲,繼而便是一場急雨,一點征兆也沒有。回過神來,把另一只腳邁進門,他也回家了嗎?或者他有地方躲雨嗎?我不能當面向他解釋清楚,只有在這里為他祈禱了,希望他一切順利,生活慢慢好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