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我不曾恨過你,也不會討厭你。只是,懼怕你。
——雪汐
雪汐害怕夜晚,一直都是,一直。不曾改變過的事實。
她已經習慣在太陽下山之前就睡覺,睡到天亮才起床,她不敢面對夜晚。她已經習慣在黑夜一直緊閉眼睛,即便晚上不小心醒來是一片黑暗,也不愿看見夜晚眼前隱隱約約的物體。
為此,雪汐錯過了多少個夜晚,也錯過傾聽夜的安寧。其實她已經忘記了夜晚的安寧是怎樣的愜意,她只知道白天無可奈何的喧囂。
雪汐開始害怕夜晚,是從那天起的。
是夜,也許是天氣的關系,雪汐感到很不安。深時,她才枕著月光進入了夢鄉。她夢見媽媽穿著白色的衣服。。。。。。就像天使一樣,向天上飄去。。。。。。雪汐大叫媽媽,媽媽,可是媽媽就只會反復地說跟我走吧,跟我走吧。。。。。。雪汐就醒了,她的淚水爬滿了臉頰。這時天已經蒙蒙亮了,細細聽得見外婆在廚房準備早餐的聲音。媽媽和爸爸離婚了,雪汐就和媽媽和外婆住在一起。
雪汐下了床,去對外婆說了她這個夢。外婆端了幾個白面饅頭重重地放下陰著臉對雪汐說:“誰叫你早上說夢的,邪門!”
雪汐呆呆地吃著那些饅頭,電話鈴就響了起來。外婆把電話接了,隨后就聽見“啪”的一聲,雪汐看見外婆的電話從她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。
外婆馬上過來哭著喊著對雪汐說說,你這討命的,你媽媽上輩子欠你什么了?你走吧,你不要在這里索了你媽媽的命,又想來索我的命喲!那天雪汐不肯走,但后來還是雪汐的爸爸把她給領走了。雪汐記得,她走出外婆家大門的時候,人們都說,真是被詛咒的孩子,誰和她住在一起誰倒霉!
媽媽死了。上班途中出了車禍,當場死亡。
那天晚上,雪汐一夜沒有睡著,流了一整夜的淚。
就是從這天起,夜的安寧對雪汐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。于是,她選擇逃避,逃避。也是這天起,雪汐明白,自己已無淚。
現在,誰也不知道雪汐要什么時候才能不害怕夜晚,不再躲避夜晚。她已經錯過了許多個夜晚了,錯過傾聽夜的安寧了。
終于,在一天夜里。雪汐的爸爸叫醒雪汐,告訴了雪汐他早就想對她說的話:“雪汐,爸爸從來不認為你和我住在一起我會倒霉,也從來不認定你是被詛咒的孩子,你能不再恐懼黑夜了嗎?”
雪汐仍然禁閉眼睛,她的語氣平靜得像一潭未曾被任何生靈打擾的清水,她說:“爸爸,我一直在等您這句話啊,為什么您不早一點告訴我呢?”是啊,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雪汐呢?這樣她就可以不再錯過傾聽夜的安寧了。
這時雪汐的爸爸注意到,雪汐的眼角流出了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