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值元夕,謹作此文來紀念她的元夕,她的南國。
--題記
一輪夕陽斜墜于天際,燦爛如烈焰中完美的赤金;層層暮云淘盡喧囂,卻訴不盡人世的悲歡離合......
問今夕,人在何處?南國亂,荒宅深院。遠處的管弦鳳簫、魚龍玉壺,驅不散眼前的凄慘。院中,乍聞梢頭鵲喜。或許,已是早春了吧?看今夜暖風明月,空氣中有泥土復蘇的味道。元夕已至,她搖頭,嘴角綻開一絲淺笑:“誰知有無風雨驟至呢?”四十年的滄桑,盛開在掌心的紋路,如凋零的白羽,那樣的無奈、蒼涼。忽聽門環響動,原來是平日的相識駕車相邀。她平靜地拒絕,掩門,回首,霎時,淚如泉流。
平靜的外表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波瀾,便只得任思緒在光陰的急湍中逆流而上。仍是,那國,那年,那北方,那中州,亦是將近元夕。踏過滿院碎紅,外美如花、內秀如竹的少女,正在極有興致地挑選衣飾。金翠縷,鵝黃衫,碧玉鈿,雪柳簪......精心地妝扮,幾天忙碌只為那一刻的爭芳斗艷。然而,瞬間回視,鏡中的一瞥,卻徹底粉碎了她對往昔的追憶:荊釵布裙,滿面風塵,憔悴蒼白的老嫗早已不是那個圓臉的宦門少女,再也無心妝扮,害怕自己殘燭般的余生,再也無法點燃燈會上的絢爛。
還在回想“云鬢斜簪,徒要教郎比并看”的美好時光嗎?鏡中月猶缺,夢中物是人非,如今,誰為你畫眉?獨坐布簾下,鄰家笑語陣陣飄來,映襯了她的辛酸與悲哀。
昏黃燈下,蘸滿她濃墨般的愁緒,筆尖與宣紙相吻的片刻,便揮就一篇曠世奇作--
落日熔金,暮云合璧,人在何處?染柳煙濃,吹梅笛怨,春意知幾許?元宵佳節,融和天氣,次第豈無風雨?來相召,香車寶馬,謝他酒朋詩侶。中州盛日,閨門多睱。記得偏重三五,鋪翠冠兒,捻金雪柳,簇帶爭濟楚。如今憔悴,風鬟霜鬢,怕見夜間出去。不如向,簾兒底下,聽人笑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