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冷的風(fēng)依舊猛烈的吹著,不帶一絲憐憫,密集的樹木依舊阻檔不住來自北方的怒號。又是一年的冬天,這個下著大雪的冬天。
媽媽坐在火爐邊替我織著棉服,時不時往火爐里扔去折斷的火柴,飛起點點火星,村里每戶都如此。這是一塵不變的習(xí)慣,但只是我們家少了一個爸爸而已。。。。。。
爸爸加入了叫“共產(chǎn)黨”的那個組織后,再也沒有回來。媽媽常在夜里抽泣,是后來他們告訴我的,她騙我說爸爸出去掙大錢了。但我知道,他再也回不來了。小小的世界里從此認為,一定是那幫人害死了他,一定是!
所以,從他們來我家那時起,我一直都沒給他們好臉色看,因為憎恨。
輕輕的咳嗽聲傳來,一定是媽媽又被熏到。我走過去,輕輕的拍著她的背,希望她能好受點。
媽媽拉住了我的手,像撫摸珍寶似的撫摸著,以沙啞的聲音說道:“小樹,你也該到上學(xué)的年齡了,媽媽和李叔。。。。。。”聽到這里,我猛得抽回了手,對于那幫人的名字,我不想再聽起。嘆氣聲又傳來了,媽媽一定很苦惱吧,但我還是不能答應(yīng)。不能也不想接受他們的饋贈。
雪還是紛紛揚揚的下著。之后那一次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轉(zhuǎn)折。
那天我親眼看見,以前的那個王潑皮領(lǐng)了一大幫帶槍的人回來,尖刀上是母親的血,刀鋒里反射出的是一具又一具的枯骨。有我熟悉的每一個人。那天的暮是紅的。李叔死死的抱住我,我可以感受到血液的滾燙,但,卻永遠看不見了。那天他告訴我,我爸是一個英雄,在他死的那天,父親以同樣的姿勢保護了他,還有懷中的那盒珍貴的藥物。那一天,雪是紅色的。我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集體,父親背負的是為國捐軀的使命,復(fù)興祖國,抗擊外敵。十八歲的我再次回到故土?xí)r,已經(jīng)解放了,我與他們的隔膜,原來只是我放不下的仇恨。“李叔,我摸到你了”雙目失明的我手撫摸著石碑上的字,就像當(dāng)年母親撫摸著我那樣。
那年,仍舊是大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