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戈，鐵馬，賽北。

飛沙莽莽黃入天，駝鈴聲杳然，一行人分沓而至，而我則被揣在其中一個狹小的口袋里，沒有水分的滋潤，空氣的供給，一切壓抑的讓我無法喘息，亦讓我昏睡了過去。

當我再次被喚醒，借著微弱的燈光，我細細地端詳起這豁然矗立在我眼前地石壁，上面抹著厚重的油彩。五彩斑斕的顏色已被歲月剝離，而那石壁上的影像依舊活色生香。后來，我在畫師的口中得知，它有一個及其好聽的名字——飛天。

壁畫上的風光是旖旎的，各個妙齡少女，媚眼如絲，以其曼妙的身姿舞動著，一舉手一投足，無一不沾染了一股仙氣。畫師握著我，讓我描繪出那些女子的輪廓，讓她們的光華再次重現于世人眼前。

而好景不長，石洞外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號角聲，擂鼓聲，聲聲入耳。軍隊站立著，各個士兵，或怒目圓睜，兵器在握；或威武不屈，甲胄錚亮。戰馬奔騰，批堅執銳，馬蹄下，黃花獨自涼。

我與畫師只得與敦煌作別，輾轉南下……

落花，煙雨，江南。

金風細細，葉葉梧桐墜。畫師依舊攜著我以畫為生，傍湖而居。

有時，沐浴在清朗的月光下，沉浸于湖光山色中，踏上斑駁的石拱橋，畫師握著我細細勾勒出江南水鄉應有的模樣。有時，畫師凝視著湖面周遭氤氳的霧靄，汲取江南的靈氣，融入其性靈于我身。

破暖清風，弄情微雨。我描繪出一雙燕兒飛去，撲棱起了一天的纏綿繾綣。雨后的江南別有一番氣韻，狹長的弄堂，濕漉漉的青石板路，青磚百瓦的屋檐，小巧精致的閣樓，有時還有賣東西的叫賣聲兒，那里有冒著熱氣騰騰剛起鍋的混沌，有油條豆漿的絕妙搭配。

畫師將他所見之景傳于我，讓我細細勾勒，那時我們住在一個小小的宅院里，一棵參天的梧桐，深院鎖清秋。偶爾雨過，遺蹤何在，一池萍碎，三分秋色，兩分塵土，一分流水，細看來，不是楊花，點點是離人淚，卻也是，落花人獨立，微雨燕雙飛。

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有多久，但我穿過塞北，游過江南。我足下的，不僅有大漠塞北粗獷的痕跡，也有煙雨江南的萬種風情……